「不過,宋王這是什麼意思?這兩封信明顯看著不一樣啊!」
楊釗沒有再問下去,而是想起了之前的那封信。當時還感覺不出來,現在一看,兩封信的筆跡可是完全不同。
一封歪歪扭扭,他楊釗寫的都比他好。另一封,強毅、遒勁,很有風骨,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寫的。
「而且,那首詩上面為什麼還會蓋上宋王的大印?宋王到底在弄什麼玄虛?而且,那首詩可是大有不妥,難道他就不怕引起陛下誤會嗎?」
楊釗一臉的不解。
「這個就要問他了。」
太真妃淡淡道,她嘴上說的平靜,但最後一剎那的聲音波動顯露了她的真實內心。宋王回的什麼信其實已經不重要。
太真妃真正在意的其實只有一點。那首「清平調詞」到底是誰寫的?還有沒有清平調詞二和清平調詞三?
……
太真妃的第二封來信,這回宋王終於收到了。三個人宋王、盧廷、老總管圍在一起,烏金的鏤空袞龍桌上就放著太真妃的那封信。
和這封信一起的,還有王沖那首歪歪扭扭的「清平調詞一」。
太真妃的來信,還有王沖的「清平調詞一」並排放在桌上已經有一個時辰了,三個人看了又看,表情說不出的精彩。
「好詩,確實是好詩!王嚴王耿直是邊陲武將,教出的子嗣居然有這樣的詩書之才,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!」
還是盧廷首先打破了寂靜,盯著桌面上的那首詩,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。這首詩絕簡潔洒脫,美而不艷,放置中土四海,都是讓人傳誦的極美、極佳的上上之作。
就連盧廷也不得不承認,這首詩的詩才是碾壓朝廷絕大多數才子士大夫的。至少他盧廷就做不出來。
只是,不知道為什麼,盧廷說出這翻話的時候,臉上的表情卻是精彩之極。
「確實是好詩!」
一旁,宋王點了點頭,臉上的表情同樣的精彩至極,妙不可言。
他根本不知道王沖居然以他的名義,給太真妃寫了一首思慕、讚美,甚至有些暖昧的詩。
當著盧廷和老總管的面,這實在讓他不知道把臉往哪裡擱。
宋王自認行事端正,堂皇正大,這事他可從來沒幹過。
雖然這首思慕、讚美太真妃的詩根本不是他寫的,而是王沖代筆的,但詩上面蓋的蓋的可是他李成器的大印,他也不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「還好,沖公子天生聰慧,這首詩特意寫的歪歪扭扭,一看就知道不是殿下手筆。這樣也能洗清嫌疑,避免讓人由此產生誤會。」
最後還是盧廷瞧破了王沖的心思:
「這首詩殿下是萬萬不能寫的。落入有心人眼裡必然引起流言蜚語。但是沖公子就不一樣。他才不過十五歲,比太真妃都要小得多。少年慕艾,乃是人之常情,即便是將來事發,也不會有人說什麼。只會說是少年人的真性情!」
「從這一方面,沖公子為殿下可謂思慮周全,方方面面都已經考慮到了!」
說到最後,盧廷心中感慨不已。有些事情,只有等到最後的時候,才會明白為什麼。
王衝要了宋王大印,又以宋王的名義給太真妃寫信,卻不讓他們看的時候,他們還覺得諱莫如深。不知道王衝到底是在做什麼。
但現在想來,這個少年天資聰敏,他所做的一切,其實方方面面都是在為宋王考慮。
宋王兩家數代情誼,從這方面說,這個孩子真的是盡心竭慮了!
「這孩子確實有心了。殿下,我以為,王家三代子孫之中,這孩子或許可以大力栽培!」
老總管也開口道。
老總管很少開口,但如果他開口,往往擁有非凡的份量。聽到老總管的話,就連宋王都有些意外的。
老總管大部分時間都是提醒他「小心」,「不要輕易相信某個人」。
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老總管主動向自己推薦某個人,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十五歲的「小孩子」。
很顯然,對於王家的第三子,老總管的印象非常好。
「這件事情暫時不必著急,朝廷里不是已經在討論三大訓練營的事嗎?聽說第一批名額非常緊張,到時候,拿我的令牌給這孩子報上去吧。」
宋王笑道。
「是。」
老總管點了頭,認了下來。
三大訓練營的事情是由陛下開口,帝國首創。現在吸引了帝國幾乎所有的王公貴族,世家豪門的子弟。
但是因為名額有限,因此競爭非常激烈,遠不是宋王說的緊張可以形容。不過,如果有宋王的令牌,那一切就完全不同了。
「盧學士,太真妃的事,你以為怎麼辦?」
宋王又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盧廷。
「呵呵,殿下何必糾結。竟然王沖沒有隱瞞,直接讓殿下看信,顯然想好了應該怎麼去做。殿下不必顧慮,直接告訴太真妃就可以了。這樣也能洗清嫌疑,避免以後留下嫌話。」
盧廷道。
這首「清平調詞一」,王沖寫沒有問題,但是換了宋王就大大有問題。王沖年少,少年慕艾,看到美人會產生思慕這是很正常的,沒人會說什麼。
但是換了宋王,那就真的是會被御史大夫們彈劾到死了。這件事情必須在萌芽之前就洗刷乾淨!
王沖的意思顯然也是這樣。
「那……就按照你說的辦吧。」
宋王點了點頭,心中卻是唏噓不已。太真妃連來了兩封信,第一封信是譏諷,第二封信是質問,語氣里責怪的意思明顯減少了不少。
很明顯,王沖的策略產生了作用!
只要太真妃不因為入宮的事牽怒自己和朝堂中的眾臣,齊王和姚家就很難利用太真妃在朝堂里坐大。
也可以將此事的衝擊減到最小。
……
宋王的回信很快到了玉真宮裡,這是太真妃第一次知道「清平調詞一」的作者是誰。
「王沖?」
宮帳之中,看著信紙上那個名字,太真妃深深的皺起了眉頭。這個名字他可從未聽過。
說者無意,聽者有心。
對於那個寫出「清平調詞一」的人,楊釗其實是並不怎麼感興趣的。他感興趣的只有賭坊里的骰子而已。只是拗不過妹妹而已。
只是,突然之間聽到「王沖」這個名字,楊釗心中猛的跳動了一下。
「妹妹,你剛剛說什麼?」
楊釗渾身一個激靈,突然開口問道。
「王沖!」
「哪個王沖?」
「信上說是王家子弟,邊陲武將王嚴王耿直之子。」
「嗡!」
楊釗心中一震,猛的睜大了眼睛,一臉吃驚的神色。在這裡突然聽到這個名字,實在是讓他有種猝不及防的感覺。
「怎麼,你認識?」
太真妃立即感覺出了什麼,一臉的吃驚。
「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名將王嚴的幼子,那恐怕真的認識了!」
楊釗認真的點了點頭,感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。冥冥中,他又想起了那個青鳳樓賣劍,被自己攔住後,二話不說給自己一千兩黃金的少年。
楊釗萬萬沒有想到,自己居然會在這裡再次聽到他的名字。
「這怎麼可能?」
楊釗猛的睜大了眼睛,心中震動不小。那孩子好像才十四五歲吧,能鑄天下第一劍,還能寫出這樣的好詩?
而且關鍵是,他為什麼會幫宋王寫信?
難道說,這個孩子還深受宋王的重視不成?
有那麼一剎那,楊釗感覺自己大腦都不夠用了。有種見鬼的感覺。
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太真妃比楊釗還在意外。
堂兄沒有否認,很明顯他是真的認識。但是……怎麼可能?堂兄進京才多久,他怎麼可能就認識給自己寫詩的那個人?
「妹妹,還記得我跟你提過,有個傻子給了我一千兩黃金嗎?」
楊釗直接道。
「記得,怎麼了?」
「那個傻子就叫做王沖!」
楊釗道。
「啊!」
太真妃也呆住了:
「你是說,給我寫詩的那個人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?」
「嗯。如果他確實是王家的子孫的話。」
楊釗低下頭,認真道。
「這怎麼可能?!!」
太真妃心中驚異不已。
她完全無法相信,那個寫出極美極美的「清平調詞一」,那個讚美他如同仙子,隱隱流露出思慕之意的人,居然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。
但是想想那歪歪扭扭的字跡,想想字裡行間的思慕,內心深處,太真妃卻又相信了。
如果那個寫下清平調詞一的人真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,那寫出歪歪扭扭的字跡就不足為奇了?
更重要的是,如果那詩是宋王寫的,恐怕不管是她還是宋王,都難免惹來非議。但如果是一個十五歲的,看過自己的少年寫的,那就反倒沒什麼。
只是太真妃怎麼也想不明白,她一直深居在玉真宮中。那孩子到底是怎麼知道她長相的?
種種念頭從腦海中掠過,第一次,太真妃突然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「王沖」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。
到底是什麼樣的少年,才能隨隨便便的一擲千金?
到底是什麼樣的少年,才能寫出那樣的詩詞,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思慕?
關鍵是,這才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啊!
……
太真妃心中突然產生了強烈的興趣!